英伦产子记二

 

要我说,生过孩子的人才有资格做党员,在面对敌人的酷刑时才有经验并思想准备,但是那种只Push了三两下就生出来的要严格审核,她们太幸运了。

一.浑身痛让我一天都等不了了

预产期的前一天得了膀胱炎,就算不发炎我想我的膀胱也快坏掉了,因为它完全失去了控制,站着也尿走路也尿,像个漏壶,坐在马桶上却又尿不尽,要挤才出来,还有要命的抽筋和发烧,这些突发事件只是累积在持续全身疼痛之上的锦上添花,导致预产期不到我就开始焦躁了,不顾冒着被认为太娇气的危险天天喊痛,Midwife却说看肚子是正常大小,差不多6、7磅的样子,医生也量了尺寸,说正常呀,可能是我头胎肌肉太紧,好吧,我忍着。

预产期那天Midwife来家访,我们提到了子宫肌瘤的旧症,这让她不敢懈怠,马上帮我预约了医生,这下我看到了希望,似乎有机会说服医生早早帮我催产,不用等到预产期后两周了,浑身痛让我一天都等不了了。

由于是紧急预约,医生给我们从午饭桌上拉回来了,这让我很惊讶,欧洲人不是很懒么,怎么中午休息时间都随叫随到呢?小米医院的麻醉师,她说有次夜里乘直升机过海到Southampton给急救病人做麻醉,完事之后直升机走了,她瞎了,正值凌晨3、4点,飞机只负责紧急输送,不负责接医生回家,她穿着睡衣在码头的寒风中等清晨的轮渡冻惨了。

好说歹说,医生给我做了Membranesweep,就是用手指在宫颈和包裹宝宝的那层膜之间扫一圈,可以加速和刺激分娩的来临,是英国这边最早使用的自然催产方式,一般在两天后奏效,但实际上很多人声称对她们没有效果,不舒服是当然的,还流了一天血,好消息是,医生说已经开了两指,这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安慰,还说如果10天后不生就可以做催产了,我说6天吧,医生和护士都笑了,这事还有讨价还价的,最后给我预约了8天后催产,我便高高兴兴地回家了。

这高兴也就持续了两天,第三天盼望已久的宫缩还没来,早上感觉宝宝不怎么动,突然开始担心起来,打电话给医生,医生医院,医院装上胎心仪检测,一切正常,还发现子宫也有动静了,我又让midwife给我做了一次membranesweep,主要是想看看过了三天是不是又开了几指,结果缩成了一指半,气死我了,可千万不要像Hanna那样疼了十几个小时好不容易开到6、7指结果又缩了回去,最后做了剖腹产,两份疼都享受了。

二.医院唯一的孕妇

第二天,5月28号,也就是预产期后的第四天,小米出生的前一天,我开始发烧,并记录了好几次假宫缩,夜里1:20破水了,当时的感觉就像是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,或是监狱的假释令,羊水每20分钟涌一次,开始还起来换护垫,到凌晨时8、9次的羊水大量涌出已用掉将近一包护垫,后来干脆给床罩下垫了一个大垃圾袋后只管睡,一度担心羊水流光了会造成胎儿窒息,医院,说不用担心,羊水是不可能流光的,叫我好医院就是了。

次日清晨10点钟不慌不忙医院,医院唯一的孕妇,宝宝生出来不会抱错,第二天就涌入大量孕妇,护士们都忙不过来了,我时机赶得真好,应该说是儿子时机赶得好。高高兴兴地进了产房,装上仪器一测,居然宫缩已经频繁到了4、5分钟一次而我却浑然不知,也许是长久的疼痛已经麻木了我的知觉,把宫缩痛完全掩盖了,只有看到仪器上显示的数字才知道何时在宫缩。内检说开了3、4指了,Midwife问我想怎么生,是想要无痛分娩呢还是想感受一下,我谨记玛瑞安跟我说的,一定要爱屁丢Epidural(硬膜外麻醉),她是专家,我对她的建议和判断从不怀疑,同时也觉得无必要的痛苦能免则免,我不想为了证明坚强而坚持,何况我本来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,于是我说:我要无痛,不要感受!于是,Midwife给我讲了程序:在我背上插入一根管子输入爱屁丢,爱屁丢会给我的大脑输送信息叫她暂停腰部的疼痛神经,然后打荷尔蒙促使宫缩加速,到时我将感觉不到痛苦了,我们愉快地制定了计划,感觉简单到好像跟侍应生讲好我的牛扒要怎么做一样,之后就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期待享受我的完美大餐,哦买嘎!我是多么天真哪!

三.年轻美女靠不住

虽然小米的医院的麻醉师,其中玛瑞安还是专家级的,但那天是周日,她在假期中,为避免双方紧张,我没要求她们为我做麻醉,医院安排谁就谁吧,结果是个年轻的美女麻醉师,在背上扎针还是挺紧张的,但好在她们都很温柔,态度也像春天般的温暖,整个过程仅仅5分钟,几乎没有疼痛,接着就是打上荷尔蒙,我还美美地睡了一小觉。

在等待宫缩加剧的几个小时里,和老米还有Midwife说笑聊天,感觉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,Midwife说她晚上9点多就下班了,我说争取让小米见上她一面,她说希望吧,显然据她的经验不大可能这么快。荷尔蒙起效很慢,直到两点多时,我开始感觉到宫缩痛了,一开始是可以接受的痛,我还觉得蛮好玩,但后来不对劲了,疼痛加剧甚至变得无法忍受,再后来痛的大叫,Midwife给我追加了三次爱屁丢,全不见效,她说不能再加了,再加我的呼吸系统就被麻醉了,到时会因无法呼吸而窒息。她拿来一个小瓶子往我的胳膊、肚子、和腿上喷一种凉凉的东西,问我哪里感觉最凉,我总是说肚子,她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,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,可事实是我就是觉得肚子感觉最敏感,这就不对了,爱屁丢的目的就是让肚子失去感觉的呀!后来发现完蛋了,大腿没知觉了,神呀!我跟医生说,我希望孩子是从腿上生出来的。于是,他们又把麻醉师叫了来,那美女把我背上的针头调整了一下,过了一会果然不疼了,也好,至少让我知道了宫缩疼的滋味,不怎么样,我不喜欢。(后来就玛瑞安分析,她把管子插得过深了)总结两点:1.年轻美女靠不住。2.该你受的罪躲不过。

之前加的那么多次爱屁丢让我的左腿一人独享了,她已经撑的完全失去了知觉,并且发烫发麻,调整针头后我又享受了片刻的宁静,和大家聊了会儿天儿,但好景不长,取代疼痛的是发抖,一开始不想大惊小怪,好像我是个很麻烦的病人似的,大概一小时后发抖的状况不但没减轻反而大大加剧了,Midwife说发抖是正常的,很多人都抖,那好吧,既然你这么说,可是再之后我就开始打摆子了,浑身抽搐、扭曲,自己完全无法控制,再后来甚至话都说不完整,只能蹦单词,我试着让自己停止抖动,但顶多能持续2秒钟,同时感觉下半身发烫,上半身发冷,我喊冷,老米摸摸我的背说我实际上是在发热,可我明明就是冷嘛,而且开始出汗,我麻木的双脚已经开始烫的像烤红薯了,我心想,早知道还是叫玛瑞安给我爱屁丢了,那时还不知道自己染上了那该死的E.COLI,心里默默在想:熬下去,不体验一下痛苦怎么能叫生过小孩呢。

护士来给我抽血和验血压,可是在我无法控制的剧烈抖动下这些都无法完成,当时我想我可能就此死掉了,只希望在我死掉之后他们能把孩子取出来,但是看不到孩子的长相也怪遗憾的。后来我晕乎乎地好像听到医生和Midwife在讨论着什么,然后Midwife给我做了内检,内检是4个小时做一次的,这才是自我躺到这张床上后第二次做内检,我问有8指了吗?她说10指了,可以生了!然后不知怎的抖动就停了,我猜是把爱屁丢给停了吧,后来才知道我那时发烧39度2,无论我如何回忆都想不起那一段的细节了,只记得去蓬莱仙岛出了趟差。

四.分娩开始,美梦破灭

可能Midwife也没想到我可以这么快进入到分娩这一产程(就是通常在电影里看到的Push的阶段),现在算算当时应该是6点左右,离她9点下班还早着呢。分娩开始后,整个无痛分娩的美梦就此破灭,之前看了那么多产经,现在才知道那种痛是怎么回事,它的来临伴随着各种声调的嚎叫,有时英语有时中文地哭天喊地,每次最疼的时候却要最用力,因为宫缩时胎儿会有往下顶的感觉,这时候要像拉大便一样使劲push,一次宫缩可以push三下,然后休息几秒钟等待下一次宫缩的来临,经过之前的那些折腾我已经没什么劲儿了,push又是个力气活,不像之前想象的那么容易,每次使的劲都大到像要将大肠从肛门发射出去一样,我扪心自问已用了全力,可Midwife和老米还在喊push,push呀!我急了,说你们以为我没push吗?!在第一次push时他们就说已经看到头发了,是黑色的,我想他就在那了,离成功就几厘米的距离,可无论我怎么push,都无法从他们的语气和表情上看出任何进展来(后来才知道他继承了他爹的大头),每次push时旁边监测仪代表胎儿心跳的哔哔生就停了,我好怕他被卡在瓶颈处时间太长憋断气了,这么一想,再加上听不到哔哔声我就在意识上泄了气,转化到身体上也就多少有所保留吧。一个钟头后,感觉人家都有点不耐烦了,看一头大肚子嚎叫着屎尿血聚下,想来也不是什么心旷神怡的事。

担了十几桶水上华山,筋疲力尽又被人揍了一顿,忍着内伤还要用力将大肠从肛门发射出去,这就是当时的感受,并且看不到希望,我说要不换个姿势吧,有些人是站着扶着床生的,那样似乎地心引力大些,可试了几次我根本就起不来,动一动都疼的惊天动地的,而且Midwife说我手上根本没力撑不住床,也不可能站得住,于是我放弃了这种尝试。

我几乎绝望了,疼痛倒是一回事,小孩生不出来可如何是好啊,之前读到有人push了两三下就出来了,有人push了7个小时,我想别说7个小时,就是7分钟都是一种灾难,后来宫缩来了我也不push了,根本就徒劳嘛,此时思想上完全跨了,身体早已无力近乎晕厥,但宫缩来了由不得你,他自己往下顶不push会更疼。我听到Midwife出去跟医生说:一个小时了bulabulabula…然后进来说:医生会来做吸盘辅助分娩,这下我似乎看到了希望,又等了几分钟不见医生来,我问:医生呢?Midwife说:在打电话。我说:天哪!我这儿疼着呢他还煲电话粥,叫他卦了等会儿打回去吧!过了一会儿医生和其他护士来了,Midwife说:Michelle在投诉你呢。医生说:是吗,看你多幸运,我们整个team都在这儿啦!我那时跟本没心思开玩笑了,也不知道屋里有几个人,只瞥见推来一辆小车,上面放着各种工具,明晃晃的刀子剪子什么的,我心里拔凉拔凉地。

以下的过程就极其顺利了,医生给我做了侧切,这是意料之中的事,总比撕裂强,然后放入吸盘吸住婴儿的头,这个动作非常的痛,医生的介入,让我在心理上有了信心,并且在他煲电话粥时我也得空休息了会儿,于是憋足了气终极一推,三下五除二,他就被连推带拽扯到了这个世界,在我还不确定的情况下,一团血斯乎啦的东西被送到了胸前,顿时身体安静了,像是天空中放起了烟花,那一刻,解放区的天亮了。护士一看表说:19:15,男孩。9个小时的过程结束了。我抱着一团软绵绵沉甸甸、有骨有肉有鼻子有眼的紫紫粉粉的肉团,脑袋被挤得尖尖的,咧着大嘴哭,他竟然是我儿子,没搞错吧!

接下来就是享受胜利的喜悦时刻,感谢欧洲的skintoskin传统,不会把孩子拿去洗澡,而是第一时间递给妈妈,这是多么多么重要啊,好奇了九个月他的长相,肿肿的趴在你身上,沾满胎衣和你的血,第一次睁眼首先看到的是你,你就代表整个世界,这一刻的感受,他用哭声、你用喜悦来表达,这块肉,这张脸,和你息息相关,他将来的整个人生都和你脱不了干系。抱着他的时候脐带还在,那根纽带曾连接着我们俩,将来总有一天他会远走高飞,但我们之间的那根血缘的纽带永远也剪不断。

五.只想睡一个好觉

在我抱着小米玩的同时,医生在下面又是打麻药又是缝针地忙活着收拾残局,我大腿上挨了一针,是帮助胎盘脱落的,当时只顾看小米忘了看一眼胎盘什么样,现在还有点好奇。身上的疼痛消失后思维也清醒了,才意识到自己掉进河里一样,汗水还在不停地淌,大概玩了十几分钟,医生的活也干完了,给我缝了四针,不多,挺好,护士把小米抱去一称,好家伙,4.18公斤,9磅3盎司,我怀孕前才42公斤,他差不多是我的十分之一重(孕期没有大吃大喝,有时候一天才两顿,7个月后钙片也断了),之前的痛苦也就找到答案了。医生说小家伙还拉了大便在我肚子里,算了,他那么大个儿在我肚子里憋屈着也不容易,拉就拉吧,不计较了。

休息好了护士要给我洗澡,我说我自己洗能行,护士说你会晕倒的,老米不放心护士,要亲自洗我,没想到一进浴室就头晕眼花直往地上趴,护士给了个椅子,我坐在那强忍着不失去意识,只见下面还哗哗地淌血,七晕八素地被洗好搀了回来,我问护士:你怎么料到我会晕倒,她说:常有的事儿。

洗完澡立刻感觉清爽多了,点的中餐外卖也到了,吃着解馋的所谓北京烤鸭,感觉一身轻松,其实是止痛的麻药给的错觉。吃完饭,护士把小米抱来让我喂奶,头三天的母乳是初乳,含钙最丰富每一滴都很珍贵,小米使劲地吸,显然是饿坏了。

晚上我被推到一个单人病房休息,小米被放在一张小床上陪在我旁边,护士让我晚上每三个小时喂他一次,我想天哪,像是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我哪有精神起来喂他呀,那时候困得要死,喂完了小米倒头就睡,恍惚间醒来一身汗,一堆护士医生时不时进来给我量血压、体温,抽血,又给我吊上了一大袋盐水之类的东西,医生是个缅甸女人,口音很重,叽里呱啦地跟我讲了一堆,我光点头一句也没听懂,只盼她们办完事快走,本人需要的是睡眠睡眠+睡眠,后来又一队人进来检查小米的体温什么的,第三次被吵醒是她们推来一台保温箱,把小米的小床换掉了,又过了一会干脆把小米和保温箱一齐推走了,然后有个护士进来给我解释小米的情况不稳定,必须推到NeonatalIntensiveCareUnit(NICU)新生儿重症监护室进行深切监护,期间又有护士来给我量血压,机器都换了两次,最后干脆把我也给推走了。

我被推到了监护室绑上了仪器检测血压心跳什么的,护士几分钟过来看一下血压量一次体温,然后见一堆人讨论,大袋大袋的液体给我吊了6、7袋,就这样,我的这一夜硬是没睡成,困得我火大,我挺好的呀,你们干嘛不让我睡个踏实觉。第二天才知道,我的低压一度低到了十几,很可能睡着就醒不来了,一开始还以为仪器故障所以换了再测。第二天护士问我想小便不,我说也好,其实并没有尿急的感觉,那时麻药已经消了一些,去厕所是不可能的,而且一站起来就晕得要倒,护士把小便盆放在床上扶着我解决,结果尿满了一整盆,这哪是我那不争气的膀胱干的事,它已经神经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饱什么时候饥了。

第二天我的血压升了些,但还是在30左右晃悠,正常人的低压在60-90算正常,所以我是相当不正常,她们把能输的液都给我输了,害的我一大早就尿出一大盆来,可血压还是低,又一个柬埔寨男医生来了(第一次见的医生是捷克人,给我做Membranesweep的医生是印度人,帮我接生的是巴基斯坦人,这里可真是世界民族大团结呀),和Midwife讨论了半天,说我可能失血过多决定给我输血,这样,我被输了两大袋欧洲血浆,这么多血输给我,觉得挺赚的,于是晚上又发了一次烧,折腾!

由于我跟儿子分别被关在监控室可怜巴巴地被观察着,早上护士过来问能不能给小米喂配方奶,我说不要,我要坚持喂母乳,过了一会儿NICU的人专门过来给我解释,小米需要频繁喂奶,我现在的情况又不稳定,原来问我只是礼貌一下,你们早就决定了,没办法,只好答应,眼泪那时第一次掉下来,觉得小米真可怜,初乳都没吃上几口就要吃配方奶,还是用一根管子从鼻腔插到胃里把奶水像输液一样灌进去,想想就难受,后来我坚持用吸奶器使劲泵,泵出了一点点初乳,护士用细针筒灌进了他的胃里。

六.住了十天的院

第三天早上烧退了一些,血压稳定到了40多,我还是只能躺着,他们想的很周到,知道我想见儿子,于是把我连人带床推到了NICU病房,NICU是个和其他部门隔离的专门区域,只有婴儿父母允许进来,看到小米在保温箱里睡的挺香,仪器在监控着他的指标,医生说他的体温过低,自己还不能控制体温,又从脚底抽了血化验,发现血清有一项不正常,医生解释了老半天,太专业我不大明白,只觉得那么多医生护士围着小米转,我什么忙也帮不上,耽误了开奶的这两天奶水也不够,心里干着急。

护士们一个个像亲娘一样,动不动就抱着我给我说宽心话,她们还给小米拍了照片拿给我,让我想了就看一看,还给了我和小米一对娃娃,让我们各自贴身放着睡,每天交换,以此感受彼此的味道,每个人见面先把小米夸一番再把我夸一遍,我相信她们对每个产妇都一样,这是她们的工作之一,奇怪这些人都吃什么长大的,怎么那么有爱捏,很多细医院的理念:在保证病患生理康复的同时,还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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